“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,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活着”
——余华《活着》
晦暗黝黑的皮肤,枯黄稀疏的头发,浮肿萎靡的面容,最显眼的是手臂上一连串显眼的针眼和突出的如鸽子蛋般的“血管瘤”。这就是所有尿毒症病人,也就是透析患者的共同写照。
“尿毒症”光听这个名称,就觉得可怕,似乎充满着不祥和诅咒。
在深入了解“尿毒症”这个群体之前,我们应该先来看看究竟什么是“尿毒症”。
尿毒症是急慢性肾衰竭的晚期阶段,一般指慢性肾脏病的4期和5期。此时患者的肾脏无法发挥正常的功能,导致患者出现水、电解质酸碱平衡紊乱和肾脏内分泌功能失调,还会出现代谢终末产物和毒性物质在体内大量潴留,从而引起一系列症状和体征,成为“尿毒症”。
让我们通俗一点说,所谓“尿毒症”就是肾脏残留少部分功能或已经完全失去功能,导致患者体内多余的水分和血液垃圾无法通过尿液排出。
既然肾脏不工作了,尿毒症患者为了延续生命,他们医院进行血液透析,用机器代替肾脏进行除水、排毒。
在透析间隔期间,如果患者任性贪嘴,或者是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,随时都有可能会导致心衰或者心脏骤停,有生命危险。所以严格控制饮食和定期透析是提高尿毒症患者寿命的关键。
而他们手上的那一排密密麻麻的针眼,状如鸽子蛋的血管瘤,就是透析时长期穿刺形成的。
得了这样的病毫无疑问是痛苦的,一周三次的透析,严格的忌嘴,根本毫无生活质量可言。
这种病无法根治,透析只是维持生命,而想要摆脱透析的唯一方法就是换肾。
可是换肾手术,动辄就要几十万,这远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承受的。所以大部分的患者还是选择了透析续命这条路。
应该说,在透析室里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的故事,每个透析患者身上都有说不尽的挣扎求生史。
一、老李和他的患病妻子
又到了星期二的早上,外面的天还灰蒙蒙的,前几天刚刚过完大寒,俗话说:大寒小寒,冷成冰团。这话一点不假,老李刚从被窝钻出来,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。可是,没办法,今天又是老伴透析的日子,他一医院。
老李的老伴熬过今年冬就已经透析了整整十五个年头了。
从老伴被医生判定要做透析的那一刻起,这十多年来的透析,老李次次不落,每次医院治疗。每次一等就是四个小时。
有人也劝他:医院,下了机再来接她不就行了,干嘛干等四个小时?
老李却说:“送去的时候是整整齐齐的,回来的时候也得整整齐齐的,这四个小时就是要好好看着她。”
因此,透析室里大家都很羡慕老李的老伴,说她虽然得了这个病,但是好在老天待她不薄,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。
老伴在老李的照顾下,透析了这么些年,身子也没出什么大问题。要知道,在透析室里活十多年的那都算是“大神”了。
可是,最近老伴的状况不太好,嗓子总是痛,痛得吃不下饭,有时还会咳出红血丝。
起初以为是上火,弄了点消炎药吃吃,没什么很大的作用。后来,更严重了,整个喉头肿了起来,后来连水都咽不下了。结果,医生一检查“喉癌”。
老李没跟孩子说,这些年老伴看病花了不少钱,孩子在外面挣钱不易,不想让他们操心。
透析不到两个小时,老伴就直呼“难受,头晕”。一量血压,“高压80,低压40”,已经推了两支高糖,但是没什么作用。没办法,只能提前两小时结束透析。
按医生的话说:“透析相当于一次小手术,有喉癌吃不下东西,哪里有体力耐受四个小时的透析。”
老李没了办法,医院割掉肿瘤,可是人家觉得手术风险大,患者又有基础病,说什么也不收这个病人。
没别的办法,吃不下去,医院的营养针吊着了。
那段时间,老李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护着老伴透析的,而他的老伴也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。唉,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老伴时日无多了。
果然,在查出“喉癌”不到一个月,老李的老伴还是去世了,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。
再见到老李是在几天前,他一个人在公园散步,人是清瘦了不少。据他说,他老伴最后就是饿死的。“她病了十多年,我照顾了她十多年,也说不出啥大道理来,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吗?这辈子我也没啥遗憾的,唯一遗憾的就是,她临走的时候就想吃口饱饭,就一口……”老李说到这,眼圈微微泛红,摆摆手:“不说了,不说了。”
二、阿楚和她的移植梦
在透析室里,不但有上了年纪的病人,还有许多年轻的病人。总之病是不会挑人的。阿楚就是其中一个年轻的透析病人。
从19岁开始透析,阿楚已经透析了差不多三年了。
这三年来,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进行肾移植好重获新生。
其实,阿楚之前也算一名医护工作者,卫校毕业,医院实习了。谁知,实习不到半年,就查出了这个毛病。
阿楚肯定是不甘心的,医院里度过,靠着一台机器苟延残喘地活着。她不甘心!
阿楚有个谈了几年的男朋友,在刚开始透析的时候,她男朋友,一个理着平头,眼睛看着挺狭长的男人,会过来陪陪她,但露面的次数不多。
每到这时,阿楚都很开心,按她自己的话说:“我都这样了,男朋友不嫌弃我就很不错了。”
不过,没多久,阿楚就发现男友背着她去相亲。这下,阿楚更急了。
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爱情,她铁了心一定要换肾。
阿楚家经济条件一般,父母开了个小门店。这么多年做生意也算有点积蓄,既然女儿铁了心要换肾,父母也就只好依了女儿。
就这样,阿楚的父母拿出积蓄,还从亲戚哪里凑了些钱,没多久,阿楚终于如愿换肾了。
手术比较成功,阿楚的各项指标恢复得很正常。手术前,她想大口喝水的愿望也终于实现了。
所以你以为阿楚也终于和她的男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。可是生活是残酷的,没有那么多的美好童话。
现实是,在阿楚做完移植手术康复的那几个月里,阿楚的男友就已经和相亲对象摆酒结婚了!
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和歇斯底里,阿楚表现得出奇的平静。两个月后,阿楚也结婚了,对象是一个在一次无聊逛公园时遇到的人。
那个男的比阿楚大几岁,家庭条件不好,但好在人还算老实本分。而他好像都对阿楚的身体情况也不是那么介意。
这就是阿楚的故事。我们不要追究故事里谁对谁错,因为成年人的世界不讲对错,只讲利弊。存在即是合理。
这就是有关透析患者的两个故事,没有多么令人落泪感动的情节,没有我们喜闻乐见的皆大欢喜的结局。因为生活就是生活,残酷又真实。
尽管如此,在我们看透了生活的真相后,依旧要负重前行。因为“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”。生活有时不尽如人意,但我们依旧在坚强的活着,只为了活着本身,不为其他。
据统计:年中国终末期肾病患者数量将突破万人。